20世纪初“西学东渐”的大潮带动了西方绘画在中国的传播,西方具有人文精神和文化内质的油画真正传入,这为中国传统的艺术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为世界艺术发展注入了新的力量。由于油画在中国发展历史较短,笔者以新中国成立前后为历史背景,来划分此类作品的界限。
一、新中国成立前与音乐演奏有关的油画作品
油画从真正意义上传入中国,正值国家苦难、人民水深火热之时,文化艺术百废待兴。也许由于当时所处的历史背景,关于音乐演奏的油画作品给人更多的体会是一种生活的艰辛与苦难,画面传递着忧郁与沉重的气氛。
(图1)
徐悲鸿,中国近代美术教育家和画家,他的作品在中国近现代艺术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他在油画方面最大的成就是使印象主义的光与色的表现与古典主义严格而完美的造型相结合,是中西艺术融合的先驱者和探索者。其作品《箫声》(1926年)(图1)、《月色》(1939年)(图2)都是有关音乐演奏的绘画作品,画中新式发型的女性人物衣着旗袍,凝神吹着萧,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欢乐。
(图2)
画面色彩偏暗,人物造型丰满、圆润,结构严谨,素描功底扎实,具有法国古典主义和印象派马奈的风范。其中的乐器都是中国传统的箫,身着旧式衣服,新式发型,写出了当时中国女性的婉约和曲线美,具有传统的中国民族气质和深沉的忧郁感。
余本也属于早期国外学习艺术,后回国继续艺术创作和教学之士。代表作《奏出人间心酸》(1930年)(图3),其中乐器是中国传统板胡,可以清楚地观察到乐器的陈旧和破落;
(图3)
人物赤裸着上身全神贯注于演奏,似乎非常用力、非常悲伤以至于身形弯曲、头深深俯回胸前、右手臂膀肌肉紧张鼓起;画面色彩以黑、棕色居多,用光非常讲究,集中于右侧动态和板胡。通过他的作品,仿佛可以听见音乐的凄苦与哀怨,也许正在奏阿炳的《二泉映月》。
二、新中国成立后关于音乐元素的油画作品
新中国成立至今,油画艺术随着我国政治经济的发展也曾激情高扬、波澜起伏、徘徊迷失,但总体来说还是保持前所未有的繁荣与发展。从音乐演奏的油画作品中可以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与平和,可以感知到人民生活的富裕、思想精神的丰富。艺术不仅仅是为了政治,为了讨生活,还可以陶冶情操、愉悦大众。
靳尚谊,我国当代油画的代表人物之一,也是为我国当代艺术教育做出独特贡献的艺术家和教育家。他画了大量的人物画,特别是肖像画,蕴含着他独特的创作气质,他对“人的主题”做出了独特探索和研究,并做出了自己的回答。他将欧洲古典油画精神与中国传统的民族艺术相融合,开创了中国油画新古典主义风范,成功地体现了他的艺术追求。他的代表作品《小提琴手》(1979年)(图4),生动地刻画了一位姑娘在室内的天光下安详地、略带笑意的审视右方,她丰韵饱满且非常具有文人气质,成功地塑造了一位东方音乐人的形象。
(图4)
画面中大量的灰色和谐、高雅,技法娴熟精炼,人物形象生动,充满青春的活力。他用油画材料把黄皮肤的中国人刻画得典雅、文静、睿智,具有非常厚重的东方人文情怀。画中没有刻画演奏的现场和技巧,也没有绚烂的色彩,却非常细腻生动,把一个音乐者的气质表现得非常具有深度而内敛,好似一首舒缓动听的乡村音乐。
陈逸飞(1946―2005年),1984年美国《艺术新闻》杂志将陈逸飞定为“一个浪漫的写实主义者,作品流露出强烈的怀旧气息,其中弥漫着沉重与寂静氛围尤其动人”。其代表作《浔阳遗梦》等(1991年)(图5、图6),具有中国古典诗词意蕴之美,塑造的是一群清末民初艺伎弹拨演奏音乐的现场,别有一番精致的古典韵味。
(图5)
画中美人楚楚依依、可怜可爱,无一不是温柔、贤淑、文静、柔弱、顾影相怜,目光温顺而又忧郁地凝视着观众,画面散发出柔和细腻的光,充溢着一种浪漫温馨的情调,笼罩着一层薄薄轻纱般的宁静和雅致。这些带着哀怨、落寞凄美神情的女子大多身着清末雅丽的民族服装,有的吹箫,有的抚琴,有的执扇,或“犹抱琵琶半遮面”,表现出中国特有韵味和气氛。似乎多情女子借助乐器寄托各自的情思与哀愁,作者用西方的画材描绘了具有东方韵味的音乐现场,可谓东西文化的融合;用绘画手段描绘音乐,无声胜有声;画中散发出古典民族音乐的气质。
(图6)
陈逸飞还创作出有关现代西方音乐题材的油画作品,把中国的传统美学思想和西方的绘画技巧完美结合;跨越了地域和人文的界限,将东西方的文化精神融于画幅之上。
(图7)
其代表作品《大提琴手》(1983年)(图7)、《钢琴手》(1984年)、《中提琴手》(1988年)(图8)等,他利用美国照相写实主义的技法,把所画的人物置于空旷背景上,非常注重应用黑色,巧妙应用光,把人物神情状态刻画得非常自如,其造型非常精准、完美,技巧也娴熟纯青,把一个个具有现代时尚、高贵优雅的西方美人展现出来了,形成演奏者和乐器之间微妙的呼应关系。画面非常具有音乐的旋律感和节奏感,构图及人物处理极其凝练,给人无穷的想象,像一首首参与了各种西方乐器的通俗音乐,演奏并不是作者最初意图了。
(图8)
郭润文,主要以人物为创作对象,画了大量的女性题材肖像,其中《抚琴的女孩》(图9)最有代表性,画中有一个安然甜睡的女性仿佛刚刚经历过辛苦的演奏,正在小憩,画面干净、简洁,给人一种幽雅的平静之美。画中人物占据画幅面积较大,构图饱满,色彩简洁、明度层次丰富,没有过多繁杂的生活道具和背景。他的作品有一种怀旧、朴素的诗意之美和一种轻音乐的柔和之美。
(图9)
当代画家杨飞云,几乎所有的代表作品都是在塑造室内的人物,“室内”代表着画家的空间和作品里人物的空间,包括现实空间和精神空间。从他具有古典主义风范的作品(图10)中可以看到他非常精准的素描功底和他独特的艺术语言的高度融合,形成中国现代古典主义抽象而又具象的写实符号。画中人物眼神非常生动和深邃,似乎可以穿越画面对观者;黑色、棕色、黄色在画面中相得益彰,这是典型的西方古典用色,却赋予人物现代、东方、青春的韵味,大面积的黄色给人以温暖、宁静之感。或许小提琴只是一件道具,也许她并不会拉小提琴,这并不重要,而整幅画透出的精神内涵和作者高超的技艺才是最重要的;整幅画透出音乐的沉静之美。
当代画家祁海平,大部分作品与音乐题材有关,似乎他对音乐有着非常特殊的情怀,他用画笔非常完整地演绎了许多音乐现场,描绘了不同的乐器。既有气势恢弘的大场面,也有细致入微的小场景刻画。
(图11)
其代表作《室内乐》(图11)、《间歇》(图12)、《协奏》(图13)、《钢琴》(图14);
(图12)
还有他的《黑色主题》系列更是他对音乐的另一种诠释,一切变得更加简洁、抽象了,好似一幅幅黑白版画和中国画的大写意,其中涉及的乐器种类和场景之多,可以体会到作者用画笔欣赏音乐和对音乐的热情,他的画重点在于一种现场性的描述,有一种暖暖的热烈与沸腾之感。仿佛从他的作品可以体味到无数大师的交响乐之美。
(图13)
纵观中西与音乐演奏有关的油画作品,由于同一时期艺术家的社会地位和艺术追求的相同,不管是音乐还是绘画都是同一时代的写照;
(图14)
不管何种特质的绘画作品,都需用心贴近自然、贴近生活、关切生活、关爱生命才会有作品的生动之处;音乐和绘画有些相似特质,那就是深藏作品里的旋律、节奏、内涵之美;原来绘画也可以用音乐的感觉来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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