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和电视，总是给人以同母异父的感觉，影视也就成了这对难兄难弟的代名词。不过，难兄难弟在当年可是光彩夺目、不可一世呀。这里可不是感叹什么的地方，还是听听泽口先生对电影和电视的声音处理有什么高见吧。

我曾经问过他，是否认为采用电影中的一些声音技术，可以大大丰富电视和广播的声音表现力？泽口先生自认，从电影声音领跑者那里学习，这是他的指导思想。因此，他积极参加有关电影声音专业的学术活动，来丰富自己的思想，给自己新的启发和动力。当时，称作AES的音频工程师国际组织，在美国和欧洲经常举行展览会，那里有关注电影声音发展趋势的讲演，以及有关技术的讨论。

图1：1980-1989年间出版的关于环绕声制作的部分文献

因此，泽口先生决定参加AES这个国际性学术组织。其实，参加国际活动的同时，也可以有助提高他自己的英语水平。在参观AES年会的有关展台时，泽口先生发现了很多有指导意义的文献和书籍（见图1）。这些印刷品不仅是公开作者自己公司的产品，也介绍电影声音的历史，像杜比立体声应用原理，以及实际的制作举例等就是很好的例子。

图2：为很多脍炙人口好莱坞影片设计和制作音响并获奖无数的Ben Burtt先生
在AES年会期间，泽口先生主动参加了一些专题小组的活动，那里来自电影声音界的讲演者介绍了环绕声制作的实践经验，并有演示和解说。对泽口先生来说，他最愉快的回忆是Ben Burtt先生主讲的环节，他是“星球大战（1977年第一集）”的音响设计（见图2、图5）。会议主持人把他介绍给大家之后，在满场掌声中他信步登上讲台。Ben Burtt先生手里拿着运转着的NAGRA立体声录音机和立体声话筒（见图3和图4）。

图3：Ben Burtt先生（右一）在国际电影声音研讨会上讲话

他一边就坐，一边说的开场白是：“我记录的是刚才大家发出的绝妙鼓掌声，这将成为我资料库里的宝贵素材。”于是他再一次博得到满堂彩。泽口先生那时的英语水平，只能听懂研讨会内容的百分之三十左右，可是这个由来自世界各地的专家所营造的热烈气氛，倒是十分激动人心的。

泽口先生亲自体验了这种场景，很受刺激，这时候，他就痛下决心，誓言有朝一日，他不是作为听众参加讨论会，而是坐在台上向听众演讲的主讲人。这是一个发自个人内心的决心和誓言，就此成为了推动泽口先生在环绕声事业上永不衰落的动力。

图4：电影声音专业人士不可或缺的录音利器瑞士NAGRA

泽口先生自己也经常说，他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当时，一位前辈把泽口先生介绍给了濑川先生，他是日本国内推动电影环绕声录音的积极分子之一。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泽口先生听到了濑川先生关于电影环绕声现状的一些见解。当时，日本电影的环绕声制作非常少，而且那时掌握电影声音如何环绕诀窍的录音师也稀缺。

由于濑川先生有过在好莱坞联合制作的经历，从他那里泽口先生获得了很多有价值的经验。由于在音乐的环绕声录音都是立体声录音的延伸，因此就推测电影环绕声录音也有专门为气氛环绕声录音用的话筒摆放和录音设备。

图5：Ben Burtt先生在为他的音响实验室里为其成名之作《wall-e（机器人总动员）》准备各种动效素材

令泽口先生意想不到的是，濑川先生对此观点竟然说：“即使你想构成环绕声，也不是所有声音都必须以环绕声来录音。特别是在矩阵方式下，为了防止声像定位不稳定，好莱坞的音响师用单声道声源来做环境声和效果声，以构成整体的环绕声声场。”泽口先生对此一直迷惑不解。

直到1987年，泽口先生在第一次进行矩阵环绕声制作时，由于真正获得了矩阵环绕声制作的实际经验，才使得他终于明白了濑川先生上面那句话对环绕声制作定义的重要含义和所具有的指导思想。

图6：泽口先生于1987年4月提出的高清视频项目中声音部分大纲

这里的图6和图7，是泽口先生及其同事于1987年4月提出的高清视频项目中声音部分大纲，就是一次矩阵环绕声的实战。在矩阵方式下，声场和声像定位是由反相的参数和声道电平差来决定的。因此，如果使用以立体声方式录音的环境声来做前面声道的话，包括在上面声源里的反相成分会被检出，并且无意中串扰到后声道里，产生称作“幻象环绕声”的现象。

好莱坞的音响设计师，在正面使用没有这些相位信息的单声道声源，以防止这种串扰，并利用来创造空间感。实践出真知，濑川先生那么简单的一句话，音响师必须花上好几年的认真实践才能搞明白其真谛。

图7：该高清视频项目中关于环绕声的制作计划

从这件事来看，环绕声这条路可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平坦。那么如何让广大老百姓都能够熟悉并喜欢环绕声呢？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小儿科的问题，可是我们的广播环绕声昙花一现就没了，而电视环绕声走了十几年，在环绕声制作和普及上远远达不到理想的状态。

君不见，有的电视台高清频道花了大量人力物力，还从京城请了环绕声大师担纲环绕声主控，也及时赶制出了环绕声节目，广大高清电视观众也终于看到那档节目的荧屏上打出了“环绕声”字样。可是，怎么听都像是单声道。归齐微信圈一打听，原来是到了最后一秒钟，突然宣布不播环绕声了。这个决定给环绕声录音师们来了个透心凉，给我们电视观众扣了个冰桶，至今我对此还是一头雾水。

图8：日本NHK总部

鉴于广播电视环绕声的特点，我很想从泽口先生那里了解当年NHK是怎么进行推广和普及工作的。泽口先生介绍他们那里的原则是，为了广播实现环绕声，广播机构必须把它作为一个主导思想，然后利用自己的广播网络走遍全国。

泽口先生他们是在NHK内部已经对环绕方式的声音表现完全满意之后，大家迫切希望不要总是停留在实验阶段，而能在真正的广播中使用。在这个指导思想的推动下，NHK利用自已拥有覆盖日本的有利条件，对环绕声进行了推广。由于这个项目涉及全国，只靠个人力量是无法实现的。

其实，各国都经过未知到已知的发展阶段。我国刚刚进入环绕声广播的萌芽阶段，如何推广、普及，是影响这个新生事物是否能健康成长的大问题。泽口先生和NHK的经验是否可以参考呢？

（待续）

程一中于深圳
2015年3月31日